在抱怨的一生中,很多事似乎都在反覆著。
自己是不是進步了?或是退步了?好像很久沒想起這些事,但「抱怨」襲捲我的生活。
頭腦中好像有很多蟲子在飛竄(而且「竄」這個字突然想不起來怎麼寫,於是改用注音找字,已經是這種年紀的時候了)
啃嚙著這個、那個,於是什麼都開始要殘缺似的。
到底是回憶殘缺?還是我已經愈來愈不在意那些曾經發生的事呢?
不可能不在意的,那些讓我感到受傷的一切,無論我怎麼想假裝它不在、我看不到,但終究改變不了它曾經存在的事實。
大一剛入學住學校宿舍,很不喜歡某位晚睡的室友。當然是因為她晚睡的話,就會影響到我們的作息。
學校宿舍就是那樣,你吵我、我吵你,大家都會互相吵到,抱怨的時候還會被說「到底是你在住套房?還是她在住套房?」的評論。
「互相包容」這種事,對我的作息及其相關的人生來說,兩樣我都想做好,但事實是我只能選擇其中一種。
於是我搬出去了,大一下的時候。
大一上的時候,常常跟高中的同學抱怨室友的事,但不敢當面跟她說。
心裡有不滿,但又焦慮地不敢說、擔心太多、想太多,很會在腦子裡沙盤推演千百遍,例如怎麼翻臉、怎麼掀桌的場景,但就是沒有一次有那個種去做,我就是這樣的人。
所以只能尋求友誼的慰藉。
那時曾經聽到一個高一同學說「我很討厭別人一直在背後說人家怎麼樣,可是不當面跟他說」。
事實上,我也很討厭這種人。原因當然與原生家庭有關。
但我也不想承認自己竟然在無形中成為了自己很討厭的那種人,於是我悶不吭聲。
也有可能我自己想太多,投射了太多自己的焦慮在外頭,所以自己拉開椅子坐下,但無論如何總是認為那是她對我的「委婉」拒絕。
為了證明自己不是自己討厭的那種人,在學期末的時候,我終於鼓起勇氣跟室友攤牌。
她說她沒有討厭我、沒有說我壞話,但對當時的我而言,我不會相信的。(現在就不可得知了)
跟現在我沒有對別人抱有什麼惡意,只想安靜做自己卻被認為有問題相比,完全是相反的情形。
但重點是,我不夠接納我自己。
我不願成為自己討厭的那種人,所以為了「證明自己」,我去做了自己害怕的事、弄壞了我跟別人的關係。
為了「證明」自己不像高一同學說的那樣,我去做了自己不想做的事、沒能力做好的事,於是我的人際關係好差。
我的高一同學無法接納我是這樣的人,無法理解為何我「不敢當面跟別人對質」的背後有著怎麼樣的焦慮與恐懼,那是她不夠成熟,是她的事。
但為了別人的一句話,我批判我自己、我不接納我自己、我不愛我自己,甚至還逞強去做了自己無法做的事,那是我不夠成熟,是我的事。
過了好幾年之後,我才知道「不敢當面跟別人對質」在我的生命中是多麼困難的事,那是我流了許多淚,忍著心臟不住地顫抖,忍受著身邊沒人能夠理解的痛,才發現的自己的故事。
那是在事發後過了十幾年,我才敢回頭去揭開一小角的黑色布幕後的自己,雖然在揭開的那一瞬間我也很快地向右偏側了臉,但我仍舊將它揭開了,並且打算將臉慢慢地轉正,去正視它。
她不夠成熟,無法理解我的個性與習性,所以給了這樣的說法,那不是她的錯。
我不知道自己的過去對自己造成這麼深的影響,所以逞強、所以生氣、所以委屈,但這不是我的錯。
我只是,無法跟這樣的人當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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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的時候,高一同學聚餐。
後來我跟好友聊到高一同學,她說她也不喜歡那位同學,而且是一開始就認為不會是她的朋友的類型。
我很好奇,這是從哪裡判斷的?
她只說,她感覺那個人是個武斷的人。
的確很多時候,我感覺到那個人的武斷。感覺到那個人對他人的不接納與批判,感覺到她要求別人都「應該」像她一樣,因為那樣才叫美德。
但那些我卻無法用言語表達出來。
我無法像好友一樣清楚地表達那些我們心裡同樣都有的感受,無法將那邏輯以明確的語言傳達給別人。
有過類似的童年經驗,但我的「不語症」卻比她嚴重,很多事都無法透過嘴巴說出來,思考也會在當下停滯所以需要更多時間緩衝。
因此,我只好藉由她的思考邏輯跟口,來教會我一些人事物的定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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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是我喜歡的人喜歡的人。
但我很想將這些留在過去。
也將過去的那些自以為可以承受但其實壓根沒能力負荷的傷痛,一併,留在過去。
我不能怪她,因為那是我自以為是的下場,我本該承擔。
一切的一切,都源自於我沒認清:自己沒有能力可以處理這些事,但又逞強著去做。
於是我被外在的環境、他人的言語刮得很痛,那也不過是我自找的。
知道了後,就將它們留在過去。
而我們,都沒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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