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寒假過年期間回家,這次去了大阿姨家。

過去幾年因為都跟著堂姊進出,而沒有到其他人的家中,大阿姨還特地打電話來邀我,所以這次有機會我就去了。

 

哥哥姊姊和他們的孩子們很久沒見,沒什麼話題可聊。

而有些話仍然讓我受不了。

因為平常很少去他們那了,所以家裡發生的事,我媽當然也可以隨心所欲地說。

如果她向大伯母說,會被反駁,因為大伯母能從堂姊那裡得知我的狀況與困難,所以去到一個不會被反駁的地方說是很爽快的一件事。

只是她的爽快,建立在我的人生痛苦之上罷了。

 

從以前就是這樣,她愛說什麼就說什麼,完全不用顧慮小孩的心情與感受。

平常在家裡很會對丈夫、小孩說「你這樣讓我很沒有面子」,可是她自己倒是不時在別人面前數落自己的丈夫和小孩,一點也沒顧慮到他們的「面子」。

就像研究所的同學一樣,自己可以做的,別人做了就是不對、不應該、不可以、傷害他。

難怪我討厭那個女的。

 

 

--

 

 

最近心裡一直想到侄女考上國立大學的事。

她極有可能進國立大學商學院的科系,我好奇她怎麼會想要進商科,因為商這件事離我太遙遠。

也許是我突如其來的問話讓人覺得很奇怪,受不了,或是像在質問吧?

所以她並不想多回答我什麼,於是我心裡不太舒服地也不再繼續問下去。

 

我心裡想的是,想知道她為什麼對這個有興趣?引起她興趣的是什麼?如果可以的話,也許我能借書給她看看是否和她想像的一樣。

而她也許認為,不需要,我很清楚我自己的路,我自己心裡有主見、有想法,我沒必要跟一個很久沒見幾乎沒接觸的人解釋這麼多。

我猜測的她的想法,就是以前我媽的姊妹們要問我「為什麼要讀高職?為什麼不讀高中?」一樣,當時的我感到相當不舒服。

然而,易地而處,我發現我的關心換來冷淡甚至是讓我感到高傲的回應,不免讓我覺得自己的好意被蹧踏一般,無地自容。

於是羞愧的我,只好勉強收起自己的狼狽,假裝自己沒事一樣地繼續當個局外人。

 

我從未想過,當年的我給別人怎麼樣的心情,即便是易地而處的今日,我仍無法因此諒解阿姨們的作法。

也許是因為當時我一直將她們當作是我媽的說客,想要從我這裡套出一些話,藉此得知我的想法然後得以想出適當的策略、找到有力人士來幫我父母逼我就範。

所以當時那麼反抗,那麼保護自己,那麼地不想讓別人進入我的世界。

 

我也從未想過,有一天我可會經歷到阿姨們當時的心情。

只是不同的是,這次我想了解侄女的興趣及所選科系是否符合,試圖以一個諮商師的角色來「評估」她的決定是否適切。

可是,她的決定是否適切,到底關我什麼事?我到底在「自以為是」什麼?以為自己能幫上她的什麼忙?

從她的語言中,我非但無法幫上她的忙,反而感到自己當年就讀私立大學而且還是冷門科系這件事十分令我羞愧,不如後人。

也許是這份自卑感讓我感到她是高傲的,也或許她真的就是高傲的,但無論如何,我的自卑讓我下不了台,於是我開始憤怒,心想『以後妳有事都不要來找我,我不會幫妳任何忙的。』

 

 

這是我最後的決定。

平常我的確沒有盡到一個阿姨的責任,去關心我的侄女,所以突如其來的關心讓人覺得唐突。

但我也不會因此就想『好,我以後要好好當一個阿姨,要多關心我的侄女。』

因為我知道,在我的成長過程中,陪伴我、傾聽我、關心我的,並不是大阿姨他們,或者更正確地說,他們都很關心我,但有時他們對我說的話總是讓我不知所措,不知該因為受傷難過而哭泣,或是因不被了解的挫折而感到憤怒?

不管是哭泣或憤怒,都是不被允許的。

當我哭泣時,別人會說「這有什麼好哭的?只是跟妳開玩笑。」或是「這有什麼好哭的?事實就是這樣。」

當我憤怒時,別人會說「這個小孩子的脾性真不好」或是「跟妳說而已,有必要那麼生氣嗎?」

如果不想別人哭泣或生氣,那麼你們的語言能不能選擇一下?

不過就算語言選擇過了,對我而言,也許也只是虛偽的美麗包裝,因為最後我還是會發現其背後想要酸我的意圖。

而正是因為這樣的環境,讓我不認為自己需要去,不認為自己需要和他們維繫關係。

 

我很小家子氣,雖然做過親密關係的排列,心裡執著的情感變淡了,但我還是決定要小家子氣地不要幫他們。

在我成長過程中,沒有給我什麼幫助,很多事都是我自己學會的,那麼我又何必去幫助他們呢?

也許侄女或其他人根本不需要我的幫助,她上大學後會有自己的朋友、自己的人際生活圈,也會學到生活的技能,這些都不需要我去告訴她。

不需要告訴她怎麼化妝,包括眼妝、指甲、皮膚的保養,那些我曾經花了大錢、經過許多年月才得到的知識,我很吝嗇地不會也不需告訴她,即便她問我。

 

 

因為在我苦痛的人生當中,我花這麼多錢讓自己的身體變好,只是讓我媽有更多的苦可以到處傾訴同時讓別人更誤解我,而我的身體狀況仍然沒有任何人了解,更不用說同理我的心情與感受了。

再計較這些已經於事無補,但我心裡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夠了。

下次如果有人再誤解我,我會把自己的身體狀況說出來,讓你們知道我曾經是怎麼樣地活著,曾經為了什麼花了什麼錢、做了什麼事,甚至是用什麼心情活到現在,而這些和你們從我媽那邊聽到的關於我這個人又有什麼不同與落差。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是那個你們說話酸我的時候我只能因為想到結果不論怎麼樣都是對我不利而只好放棄不得不選擇沉默讓別人對我有所誤解的那個小孩子了。

我能說話,我學會表達的方式,我能分辨什麼事是我的不對而什麼不是,我不用對別人說的任何話都全盤接收然後覺得自己真的是一個爛人,不知道像自己這樣的人活著是為了什麼。

我已經有能力,做不同的選擇與決定,決定要被誤解或讓別人知道我受了什麼苦,而那些苦正是別人口中「太好命」的內容。

 

我不再想要努力幫助別人,以證明自己是有存在價值的。

我不再每次都選擇沉默讓別人誤解我,以為我就是一個壞小孩而我媽是個十分辛苦委屈的母親,讓她有機會在外面「嚇哇ㄟ敏駔」而她可以不用承擔她自己不是一個好母親的這個事實。

我不需要幫助曾經傷害過我的家庭裡長大的小孩,因為我從來就沒有這個義務,我不用過去我的阿姨、姨丈、姊姊、姊夫們對我說話的方式來回應孩子的問話,就已經夠寬容了。

畢竟中國的孔子說:「以直報怨。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我不是用過去曾受到傷害的相同方式去報復曾經傷害我的人,就夠了。對我來說,這個「就夠了」的事,就夠我頭疼及用力去克制自己不要這麼做的了。

 

 

 

 

@17:10:18-17:4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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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unato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